杜甫七律《秋兴八首其五》读记

（小河西）

此诗作于永泰二年（766）秋，时杜甫客居夔州西阁。

秋兴八首其五（杜甫）

蓬莱宫阙对南山，承露金茎霄汉间。西望瑶池降王母，东来紫气满函关。

云移雉尾开宫扇，日绕龙鳞识圣颜。一卧沧江惊岁晚，几回青琐点朝班。

蓬莱宫：原名大明宫。《唐会要》卷30大明宫：“贞观八年十月营永安宫。至九年正月改名大明宫，以备太上皇清暑。公卿百僚，争以私财助役。至龙朔二年，高宗染风痹，以宫内湫湿，乃修旧大明宫，改名蓬莱宫。北据高原，南望爽垲。”《莫相疑行》（杜甫）：“忆献三赋蓬莱宫，自怪一日声烜赫。”

南山：终南山。《诸将五首其一》（杜甫）：“汉朝陵墓对南山，胡虏千秋尚入关。”

承露金茎：承露盘的铜柱。《史记-孝武本纪》：“又作柏梁、铜柱，承露仙人掌之属矣。”《汉书-郊祀志上》：“其后又作柏梁、铜柱、承露、仙人掌之属矣。”颜师古注引《三辅故事》：“建章宫承露盘，高二十丈，大七围，以铜为之，上有仙人墩承露，和玉屑饮之。”《承露盘铭》（魏-曹植）：“固若露盘，长存永贵。”《汉武帝杂歌》（唐-韦应物）：“通天台上月初出，承露盘中珠正圆。”

瑶池：昆仑山池名，西王母所居。《史记-大宛列传论》：“昆仑其高二千五百余里，日月所相避隐为光明也。其上有醴泉、瑶池。”《穆天子传》卷3：“天子觞西王母于瑶池之上。”《帝京篇》（唐-李世民）：“忠良可接，何必海上神仙乎？丰镐可游，何必瑶池之上乎？”

王母：西王母。传说穆天子曾至瑶池拜见西王母。《列子-周穆王》：“遂宾于西王母，觞于瑶池之上。西王母为王谣，王和之，其辞哀焉。乃观日之所入。一日行万里。”又传说西王母曾降长安见汉武帝。《汉武帝内传》：“半食顷，王母至也。王母上殿东向坐，……又命侍女更索桃果。须臾，以玉盘盛仙桃七颗，大如鸭卵，形圆青色，以呈王母。母以四颗与帝，三颗自食。桃味甘美，口有盈味。帝食辄收其核，王母问帝，帝曰：'欲种之’。母曰：'此桃三千年一生实，中夏地薄，种之不生。’帝乃止。”

紫气：紫色云气。古人以为祥瑞之气。典“紫气东来”。《史记-老子韩非列传》“（老子）居周久之，见周之衰，乃遂去……莫知其所终”。《列仙传》（汉-刘向）：“老子西游，关令尹喜望见有紫气浮关，而老子果乘青牛而过也。”

雉尾：雉尾扇，宫庭中仪仗的一种，用雉羽编制。《古今注-舆服》（晋-崔豹）：“障扇，长扇也。汉世多豪侠，象雉尾扇而制长扇也。”《古宴曲》（唐-于濆）：“雉扇合蓬莱，朝车回紫陌。”

龙鳞：借指皇帝龙袍；借指人主。《子虚赋》（汉-司马相如）：“众色炫耀，照烂龙鳞。”李善注：“郭璞曰：'如龙之鳞彩也。’”吕向注：“言众物颜色相照烂然如龙鳞也。”《韩非子-说难》：“夫龙之为虫也，柔可狎而骑也，然其喉下有逆鳞径尺，若人有婴之者，则必杀人。人主亦有逆鳞，说者能无婴人主之逆鳞，则几矣。”

圣颜：指皇帝尊容。《责躬》（魏-曹植）：“迟奉圣颜，如渴如饥。”

青琐：宫门装饰；借指宫门。《汉书-元后传》：“赤墀青琐。”颜师古注：“孟康曰：'以青画户边镂中，天子之制也。’…。青琐者，刻为连环文，而青涂之也。”《古意赠王中书》（梁-范云）：“摄官青琐闼，遥望凤皇池。”

朝班：朝位班序。《宋书-徐湛之传》：“显居官次，垢秽朝班，厚颜何地，可以自处。”

大意：大明宫正对着终南山，宫中的承露盘铜柱高耸云间。向西看，曾有瑶池西王母降临此处。向东看，曾有紫色祥云飞自函谷关。雉尾像祥云徐徐移动，分开障扇；看到日光照耀龙袍，识得圣颜。俺卧病江边多年，惊叹韶华已晚，当年俺也在宫中几次列入朝班。

诗意串述：其五前三联忆大明宫。首联写大明宫正对南山（风水好），承露金茎巍峨壮观。次联写宫殿有神仙王母庇护，有祥云笼罩。（李唐王朝认老子李耳为祖，也有祖宗保佑之意。）三联写上朝仪仗气派威严。雉尾扇移开，日照龙袍，如云开日出。末联写回自己。虽然俺一卧沧江多年，如今韶华不再，但当年俺也曾在宫殿里“几回点朝班。”其四末句“有所思”的第一“思”：回忆大明宫。梦回大明宫。梦醒后一声惊叹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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