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甫五律《苦竹》读记

（小河西）

这首诗首句也有“自守”二字，疑此诗与前文《蒹葭》均作于乾元二年（759）秋，时杜甫客秦州。竹是禾本科竹亚科植物统称。全球有一千二百多种竹。苦竹是其中一小部分。《齐民要术》卷10：“《孝经河图》曰：'安思县多苦竹，竹之丑有四：有青苦者，白苦者，紫苦者，黄苦者。’”《竹谱》卷4（元-李衎（kàn））：“苦竹处处有之。其种凡二十有二。北方有二种。一种节稀而坚厚，枝短叶长。一种与淡竹无异，但笋味差苦。”

苦竹（杜甫）

青冥亦自守，软弱强扶持。味苦夏虫避，丛卑春鸟疑。

轩墀曾不重，剪伐欲无辞。幸近幽人屋，霜根结在兹。

青冥：竹木郁茂貌。《从登香炉峰》（南朝宋-鲍照）：“青冥摇烟树，穹跨负天石。”钱振伦注：“《汉书》注：'冥，暗也。’按，言摇烟之树葱然者，因望穷而晦。”《……寻灵山寺》（唐-刘长卿）：“古寺隐青冥，空中寒磬夕。”

自守：自保。参前篇《杜甫五律<蒹葭>读记》。《蒹葭》（杜甫）：“摧折不自守，秋风吹若何？”

丛卑：指株丛低矮。《送苏主簿赴偃师》（唐-张九龄）：“贤人安下位，鸷鸟欲卑飞。”《陪郑广文……》（杜甫）：“卑枝低结子，接叶暗巢莺。”

轩墀（chí）：殿堂前院。《咏鹤》(陈-阴铿)：“依池屡独舞，对影或孤鸣。乍动轩墀步，时转入琴声。”

欲无辞：参考“欲加之罪，何患无辞”。《左传》僖公十年：“不有废也，君何以兴？欲加之罪，其无辞乎？”

幽人：隐士；幽居之人。《命子》（东晋-陶潜）：“纷纷战国，漠漠衰周。凤隐于林，幽人在丘。”

霜根：经冬不凋的根。《和琅琊王依古》（南朝宋-王僧达）：“仲秋边风起，孤蓬卷霜根。”根结：结根，扎根。《古诗十九首》（魏晋）：“冉冉孤生竹，结根泰山阿。”

大意：茂密的竹林亦要自保，枝干软弱更要尽力相互扶持。根叶味苦，夏虫也躲避；枝干低矮，春鸟儿也心生疑虑。富贵之家庭院从来不种，要砍伐也总是何患无辞。侥幸生在隐士居处附近，将经冬不凋之根深扎此处。

诗意串述：此诗咏苦竹。首联写苦竹基本特征。“青冥”或言其青苍茂密。虽然软弱但却“强扶持”。“强”指竭尽全力。“扶持”指丛生的枝干相互扶持。中二联写苦竹境遇。一是因味苦“夏虫避”。二是因低矮“春鸟疑”（春鸟喜高枝。）三是富贵人家“不重”。四是砍伐时“欲无辞”。末联写苦竹结局。只有那些有幸靠近“幽人屋”的苦竹，才可能扎根生长。显然同上一首《蒹葭》一样，苦竹寓意甚明显。需说明几点：“强扶持”似是在说自己的坚贞不屈；“欲无辞”指贬官“欲加之罪何患无辞”；“幽人屋”使人想到杜甫在西枝村赞公房附近寻地置屋。杜甫在秦州确实有隐居想法。当然，杜甫终归没有“霜根结在兹”。这年十月，杜甫离开秦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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